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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me:2019-05-04

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 “重整 | 德国艺术立场” | 终局是无聊

2019年3月22日,在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举办的“重整 |德国艺术立场”展览可能是第一次这样全面、系统地将贯穿20世纪德国艺术历史的绘画、雕塑作品展现在中国人的眼前。

对于艺术界来说,这不啻为一次重温,因为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深深影响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。巴塞利兹、伊门多夫等这些名字,对艺术家来说,可谓耳熟能详,但是真正能在现场看到如此规模的作品合集,而不用走出国门,这可能还是头一回。

“重整 | 德国艺术立场”展览现场

而对于普通观众来说,这些德国艺术家的名字可能就略显陌生了。一方面德国艺术并不占据艺术世界的主流,另外一方面,德语文化所影响的范围要远远小于英语文化。

如果你是第一次接触这一类型的绘画,你会觉得新奇,但同时你必然会感到懵然无所知,你会觉得看不懂。

不管是德方策展人还是中方工作人员,都在强调说,艺术是没有国界的。这好像是一个最基本的结论,是个颠扑不破的道理,但是当你觉得看不懂的时候,你很难不将之归因于“国家文化差异”。艺术理论告诉我们,没有人能够超越自己的时代的民族文化,所以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,一切作品都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文化。因此,当你去观看这些画作的时候,你必然觉得自己需要知道很多德国文化,最主要的是在那种德国社会境况中的人——艺术家们——的心灵史。

“重整 | 德国艺术立场”展览现场

实际上,看世界的方式有两种:一种是储备了全部世界史的知识,一种是带着一双婴儿般的眼睛。看这个展览,同样有这两种方式:一种是你对于那些艺术家的生平事迹门儿清;一种是你对他们一无所知,你就是在看艺术品本身。

实际上,看世界的方式有两种:一种是储备了全部世界史的知识,一种是带着一双婴儿般的眼睛。看这个展览,同样有这两种方式:一种是你对于那些艺术家的生平事迹门儿清;一种是你对他们一无所知,你就是在看艺术品本身。

约尔格·伊门多夫《C.D.后人。路边的教堂》(C.D.Nachfolger. Chapel on the Road Side),1984,布面丙烯

无论是表现主义还是新表现主义,他们最重要的特征就是注重对于自我内心的抒发,对于笼罩在个体之上的集体主义的文化烙印有种对抗精神,因此他们的作品会更多传达艺术家的内心世界。如果你了解到这一点,就会明白为何这些作品的风格都带有一种不甚明快的感觉,因为人的心灵深处总难免有忧郁。

当你看不懂的时候,你总是要寻求解释。但哲学经验告诉我们,所有诉诸于文字的解释,都是经过过滤的,你所接受的一切知识,都是别人希望你接受的。社会学上很流行一句话:你看到的永远是别人希望你看到的。因此你若看一幅画的解释,或者仅仅是看到了画家对这幅画的命名,你都可能会被别人的思维所左右。

比如在一幅名为《两棵黑树》的抽象画面前,在你没有看到这个标题之前,你会很迷惑画的到底是什么;当你看过这个标题之后,你就会自然而然得到了暗示,你会去寻找画面中黑色的元素——尽管就算你得到这个线索,你还是没看到什么黑树。

乔治·巴塞利兹《两棵黑树》(Two Black Trees),1986,布面油画

这就是新表现主义的伟大之处,它带有一种原始的色彩,它们剥离了技术、线条、构图、形象等等基本绘画语言带给创作的条条框框,他们在做一种还原主义的工作。甚至很多作品直接就不命名,干脆就叫无题(untitled)剥离、还原等等,这本身就是一种理性主义的工作,所以所谓的“原始”并不是一种野蛮的任意妄为,而是通过细致分析后的直接呈现。因此无论你是满腹经纶,还是一张白纸,你都可以来看这场展览,你都会得到一种感应。

恩斯特·维尔海姆·奈伊 《无题》(untitled),1952,手工纸上水彩画

这里就会出现一个看展览的基本问题,那就是懂与不懂的问题。我发现,身边人都很纠结这个问题,包括我自己也是一样。

如果我们老是用懂或者不懂来评价一场展览的话,我们很容易就会滑向无聊。也就是说,总考虑懂或者不懂,当你走出场馆,你与这场展览发生了什么,就成了一个问题。若你懂了,说明艺术家没什么了不起,他说的你早已经知道了;若你不懂,说明艺术家的表达你根本就没有接受,那么这就是一场毫无收获之旅。

所以无论是懂得一场展览,还是不懂,最终的结局都会是无聊。

现代社会是一个浮躁的社会,我们会将知识接受看得过于重要,说一句不客气的话:我们正在变得越来越势利。但在艺术面前“势利”是绝对要不得的,因为艺术本身就是一件经不起经济学思维推敲的东西,它是无法计算的,它是直面人的内心的,它是一种直接和人的主观对话的。

因此,当你来看这场展览的时候,你可以带着一本厚厚的解读表现主义和新表现主义的书,也可以只是带着你的心。不要奢望你会学到什么,也不要要求你能得到什么,因为就像这场展览的名字所暗示的那样,它是一场“重整”,是自我心灵世界的重整。

文 | 刘的花

图 | 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

本文刊载于《典藏·今艺术》2019年5月刊。